哗啦，哗啦。
“哎呀，不要挤……”
“翻到了吗？”
“没有呢……”
一大早的教师办公室里就这样热闹。这会儿早读还没开始，老师也还没来上班，正是这些高考生的最佳机会。他们有的从食堂买了俩馒头就匆匆跑掉，有的去小卖部插队结账了一包面包，有的则干脆直接早饭也不吃了，一大早起来冲出宿舍楼，直奔办公室来赶早的——这会儿都可能还没开门呢——而他们的目的却合理而又简单:查分。
“你看见没啊赵小慧……”一个躲在人群边上的声音悄悄问。
“哎呀别催啦找着呢！”
回应她的是一个爽朗许多的声音，女孩哗啦哗啦毫不顾忌地翻着试卷，眼珠滴溜溜的转，试图锁定一些更值得关注的名字。
也就在这时候，她的眼睛眨了眨，手也暂停了翻动，而是一翻手腕扯出了一张答题卡来，那密封线里躺着一个字迹柔和的名字:柳澄。
“你的没看见啊，你媳妇儿的倒是看见了，你要不要？”赵小慧举着那张卷子甩了甩，语气里带着些许玩味。
“不多嘴能死呀！”少女一把将卷子夺过去，脸上染上了一圈儿明显的红晕。可她瞪了一眼闺蜜之后，就悄悄扭过身去补了一句，“找的就是这张……我自己的有什么好看的……”
女孩的心怦怦直跳，她举起试卷，看到了一个鲜红硕大的数字:121。
“不愧是他……”
她嘀咕了一句，倒也没有觉得意外，而是迫不及待地翻到了答题卡的背面作文。看着看着她圆溜溜的大眼睛就笑成了一条缝。
“死恋爱脑，作文又写我……”
她嘴上这么咕哝着，表情可一点都不嫌弃。
“琯可可！我找到你的啦！”赵小慧在喊她。
“哎呀不看。快，好好放回去，不许弄皱了……”
女孩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卷子递回去，然后就像只小鸟似的，飞出了办公室，一溜小跑穿过了走廊。
“还说别人呢，死恋爱脑！”
赵小慧朝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。
可可跑这么快，当然是因为她要赶上班里快要开始的早读，毕竟带早读的从来都是语文课代表，那个语文考了121分的男孩柳澄。
可可自己也是语文课代表，但她一到人群面前就会不好意思。她男朋友则恰恰相反，在人群面前大大方方，在平时却羞涩的很，所以带早读的是柳澄，管收作业的则是可可——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他俩都没有再写过语文作业。
可可跟柳澄不仅仅是这样的同事关系，他们的座位也挨在一块——其实一开始，柳澄的同桌是可可的另一个室友朱伊纯，还是可可拿“以后收作文都算你交齐”这种天大的诱饵做交换，才拿下她得到了换座位的机会。虽然如此，想实现这个愿望还得经过班主任小林老师的同意——小林老师是个年轻的小伙，本来也比可可柳澄他们大不了几岁，他其实早就知道这小两口的小关系了，但柳澄和可可一再保证，他们不会让这种关系影响学习，年轻的小林老师倒也愿意成人之美。
事实证明跟柳澄同桌以后，可可的成绩确实是上去了，柳澄也不会在上课的时候偷看身后了——当然，这是因为小两口聪明，知道不好好搞学习，老师家长铁定第一个阻挠他们在一块。好在柳澄大概天生有些做教育的天赋，这才能拽着可可的分儿蹭蹭地往上涨。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，可可很喜欢叫他“小老师”，这是个亲昵又暧昧的小称呼，柳澄也很爱听——柳澄的梦想就是做语文老师，他正在为北师大而努力呢。
至于可可呢，对法律的兴趣更高些，目标是中国政法大学——反正和北师大都在北京，也不至于异地恋了。
反正她有小老师教，目标学校迟早是手拿把掐的事。
——至少他们不可以不这么想。
尽管如此，他俩的关系还是不能搞的那么大张旗鼓，毕竟高三是至关重要的时期，两边家长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掉链子。可话又说回来，天高皇帝远，住宿的高中，又有谁管得着呢？
高三周六是上课的，周日有小小的休息时间，说是如此，其实还有一大堆的试卷和作业等着，无非也就是换个地方做题罢了。所以，很多学生直接就不回家了，周日在学校自习。这可倒好，别人是自习，这小两口可欢喜坏了，天赐的约会日呀！
尽管家里头一开始一再强调，不许他俩星期天留校，但这种好机会他俩哪儿能这么容易让步。经过了好一番折腾，还是小林老师跟两边家长约法三章，让老师们周末多给这小两口留些针对性的作业，星期一回来检查。这样一来，他们俩就算是有时间也没法乱来了——这个主意确实说服了两边家长，可苦坏了小两口:哪儿有额外给人加作业的道理！
……可是，为了能在一起，也只好忍忍了？
可可和柳澄很珍惜这些来之不易的星期天，他们在校园里找到了一处风水宝地——花园边上有一个小石桌子。这里人来的少，景色也漂亮，俩人无论是讲题还是你侬我侬的都不打扰人，缺点就是太受天气影响了，太晒了难受太冷了不行下雨了更是完全没法呆，可小老师柳澄总有自己的办法。
就像赵小慧调侃的那样，可可和柳澄两个人之间，柳澄反而是更像“媳妇儿”的那一个，他总是精心安排好每一件事，然后再满怀期待地去一件一件完成。所以，星期天的天气预报他都会提前看好。如果云端冒出了大太阳，一把大伞就会立即在两人头顶撑开——柳澄还特意买了个折叠的夹子，省的还有有人分出一只手去拿伞；要是刮风下雨了，他俩也有情侣款的雨衣（柳澄买了一蓝一粉，结果是可可威逼利诱让柳澄穿了那件粉的），还有一件防雨的桌布，能够蒙在石桌上。当然，风雨这么大，写题是很难了，但是可以背书呀。他俩都是文科生，有一大堆知识点要背。这下子，暴雨天就变得好玩了，他们总是比谁背的比雨声大。
“轰隆隆——”这是滚滚的雷鸣。
“丝——绸——之——路——”
“你——说——什么——”
“我说丝！绸！之！路！”
俩人在雷雨里就像两个小傻子。
天冷的时候，柳澄会把外套披在可可身上——那个小男生，体质真的很奇怪，夏天的时候身上冷冰冰的，冬天又热乎乎的，他是身体里自己带一个小空调吗？
这事最好奇的当然还是可可。
“……姐姐别动！唔！！”
“嘘，别让别人发现了啊，小老师。”
“……你，你手！”
“干嘛呀？我手怎么了？我不得找找你身上的小空调在哪儿吗？跟个变温动物似的……”
“哈，哈啊……这里不可能有啊……！”
……
其实柳澄生日比可可早，但是他喜欢喊可可姐姐。这和“小老师”放在一块就有种别样的味道了。
至于可可在摸哪里……
大庭广众的，当然不会那么放肆。其实也根本不用区别摸哪里，因为……柳澄太怕痒了。
他是摸摸胳膊，划划手心都会屏住呼吸，忍不住发出呻吟的类型，那这对可可来说可太好玩了。可可不像一般的女孩子那么被动，就像柳澄不像一般的男孩那样主动一样。她的耳朵很灵，哪怕是嘈杂的外面，她也能听见柳澄拼命隐忍，在齿缝间细细漏出的呻吟。
所以，只要可可留一点指甲，就能隔着校服的一层薄薄布料，让她的小老师难以矜持。夏天就更方便了，可可能轻易地挑开少年的校服短袖，让食指甚至是整只手伸进袖管里去。这个动作在旁人看来一点也不明显，可对柳澄来说可是天塌了一样——连划一下胳膊都受不了的他哪里能忍得住钻进腋下的指甲。他就只能拼命忍着，时不时从鼻子里哼出几声喘息来——有时候实在是忍不住笑了，他就大声地咳嗽，这种欲盖弥彰的动作只会让可可笑弯了腰，对她来说这可太有意思了。
可惜的是，这小两口没有什么真正能够私密独处的时间，不然柳澄浑身上下肯定没一处会被放过，包括……一些他们这个年纪不该碰的地方。
可可总是逗他，说等考到了北京去，可要夜夜笙歌才好。
“不好不好，这都让你欺负成这样，要是跟你一个床……我，我哪儿还能活着下去啊……”柳澄涨红了脸连连摇头。
“谁要你下去了？”可可笑道，“我就给你锁在屋里，绑在床上。”
“……不行不行！还要去上课呢！”
柳澄这种时候永远分不清姐姐是在开玩笑还是在当真。他的反应总是一副真有那么一回事儿似的，可可觉得好玩，也每次都顺着他说。
“上课？还上什么课呀小老师，你不如教教我？教教我生理课，教教我男孩儿哪里敏感……”
可可说着，身子已经朝柳澄欺了上去。
“诶姐姐别……！！！”
……
闹剧归闹剧，可是，这样的预言，明明就在不久的将来，可又是那么遥不可及。
北京，北京。
梦里都是这繁荣的国都。可天子脚下的门槛，又怎么那么好迈？
他们只能手拉手，拼命地往上爬。所以哪怕是星期天，这种时有的嬉闹也许……也是那么奢侈。
平时哪怕是做同桌，也要堵住老师同学的嘴，所以，他们都很珍惜每一个星期天，从每一个星期一就开始期待，这是他们一起在这名为高考的大山之下负重前行的最好动力。
当然，有的时候，可可想动手动脚也不用等星期天，因为同桌这个身份实在是太方便了。并排紧挨的课桌下形成了一个绝对私密的空间，在老师猎人一样的目光下形成了一个死角。很不巧又很巧的是，平时课桌下面都是放腿的地方，猜猜是谁的大腿特别敏感呢？
“啊……”
“柳澄，你抖什么？”语文老师狐疑地望着自己的好课代表。
“我，我……”
柳澄嘴上咕咕哝哝，全身的力气却早就使在了手上，要不是他死死抓着可可的手腕，那指甲就会在他回答老师问话的时候随时来上第二下。
“我，我想上厕所很久了……”
柳澄拼命憋出了一个看起来很合理的理由。尽管羞耻心让他的声音变得很委屈。
“上厕所就说上厕所，又不是不让你去，你哭什么。”老师笑道。
“没，没有，没有，我马上就去……”
男孩迅速起身逃出教室，撇下身后那个罪魁祸首——这会儿他的好同桌憋笑憋的肚子都疼了。
当然，可可知道分寸，柳澄语文好，所以语文课她捣乱也没事。至于数学课，他俩一个比一个迷糊，可就没空搞这些东西了，能保持专注就不错了。
唯独谁犯困了的时候，另一个就会轻轻捏捏同桌的腰，帮他清醒一下。
对，这事柳澄也干，当然课间少不了被可可收拾回来。
“谁刚才动手动脚来着，嗯？”
“……姐……”
“嘘，别让别人发现了，说，谁动手动脚来着？”可可不动声色地又在同桌的腿上一划——她甚至右手还在若无其事地写作业，眼睛也一直盯着卷面，跟没事人一样。
“我……我，我错了，姐姐别……”
又是微小的呻吟和哀求，小到只有紧挨着柳澄的人才能听见。小到像可可那样耳朵灵的人才能听见。
当然，可可也差点翻过车，那次是柳澄站起来回答问题，而可可扭头就瞥见了男孩那触手可及的敏感膝盖窝——就像着了魔一样，她的某些动作早就成习惯了。
“所以这篇文章告诉我们……嘿呜！”
柳澄差点一屁股坐回去，他都不敢扭头去看同桌，生怕漏了馅儿。
“黑？”老师皱眉。
“嘿，嘿嘿嘿，黑恶势力不可啪……可怕！我们要勇敢面对！”柳澄觉得自己说完这句话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。
“嗯……意思对了，但是你的语气真奇怪，又想上厕所？”
“没有，没有……”
“那你坐下吧。”
“好的……”
“琯可可？你怎么趴下了？”
“老师她犯困！”后座目睹了一切的赵小慧也在憋笑，可她还得给好闺蜜开脱。
“站起来听一会吧，能精神一点。笑什么？站好了……赵小慧你又笑啥？好好听课！！”
……
那次真的好险，要不是赵小慧就坐在他俩后面，可就别想再坐一块了。
可是可可忍不住呀，孩子饿了总要吃饭的……
就好比那一回，她就差点把柳澄吃掉。
那次也是太巧了，那天升旗仪式，柳澄被选做发言代表，穿了一身礼服。这身正经的衣服，在别人眼里是正式严肃，到了可可的情人眼里，那就成了包裹着礼物的缎带，藏匿着果肉的山竹，满心都是把它们撕个粉碎。升旗仪式的时候就傻傻地盯着，后面更是队列走错了位置，情急之下还扭了脚。正好那天体育课，可可扭了脚当然去不了，柳澄呢，衣服不对，运动鞋还莫名其妙地丢了，又不能穿皮鞋去上体育课呀，为难的很。还是可可贴心，跟体委替他请了个假，就说他要留在教室照顾她。
柳澄哪里知道，他丢失的运动鞋正端端正正躺在可可的书包里。
哐！最后走的同学关上了门，教室里只剩下了两个人。
男孩忽然倒吸一口凉气，脊背后面窜上来一股寒流。他觉得门关上的一瞬间，这个教室就不再是教室了，而是变成了一片非洲草原。而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小白兔，被赶进了狮子预先设定好的陷阱。
至于谁是狮子……
哐当！
男孩的惊呼声中伴随着椅子翻倒的声音。他感觉脖子一凉——原来是上衣的第一个扣子飞到了一边……上衣的扣子？！
噼啪噼啪，双手在爱欲的牵扯下已经没有斯文，或者说，对待这种衣冠楚楚的假斯文，就应该用最不斯文的方式来侵略。
当所有的纽扣分崩离析的时候，理智就不存在了。
冰凉却滚烫的手钻进了已经不再完整的衬衫，摸到了里面炙热的肌肤。柳澄大睁着眼睛，瞳孔里的惊慌跳动着，却也融入了三分迷离。他隐忍的喘息声被咚咚的心跳声盖过，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没声音的字来:
“姐姐不行……”
“什么不行？你现在都开始拒绝我了是吧？”可可威风凛凛地骑在自己的猎物身上。
“这种地方……哈！”
柳澄抗拒的嘴唇被可可一把捂住。
“嘘……”女孩在嘴唇中央竖起了一根手指，“既然这样，就别叫出声，小心让外面听到。门我锁了，但是你也别惹得别人来敲，听到了吗？不然对我们两个都不好，对不对？”
“哈……呜！”
柳澄的呻吟被封在了爱人的手心里，转化成了一阵沉闷的哼鸣。他扭动着上身，想去摆脱衣服里那只作怪的手，可是他无处可逃。
“别动。”
可可是个冷静的猎人，尽管她目的明确，但她也注意到柳澄的挣扎碰到了桌椅，产生了不小的噪音。她从书桌里扯出一根跳绳——那本来是这节体育课她要用的——粗简地把男孩的腿和翻倒的椅子腿捆在了一块。这花了她一点时间，可是她的目光一直都钉在柳澄身上，让他不敢反驳什么。
“姐姐你……”
柳澄半垂着眼睑，衣衫不整地望着他饥饿的爱侣，此时那份惊恐已经消散了许多，反而是那目光里带上了几分绵密——或许，在他斯文矜持的外表下，那颗心也已经悄悄企盼了太多回这样的事情。
“乖……”
可可轻唤着她的好孩子，压上去咬住柳澄的下唇。随即再一次用手指挑开那残破的衬衫，摸进里面去。
“咕噜……”
柳澄在闷哼中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，就好像要把姐姐的吻吃掉似的。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肉体的刺激，他措手不及的拒让在慢慢消散，只留下了心甘情愿的惊慌。他不自主地把手臂搂过去，一只环住了姐姐的腰肢，另一只手则轻轻摸了摸她的长发。
真柔顺呀……就算是在星期天的花园里，好像也没有这么柔顺过……
柳澄的动作加剧了这场情感反应，就像催化剂一样，可可躁动的手越来越放肆，它从腋下移开，拨动到暧昧的胸口，在那里打转。柳澄又一次放大了瞳孔，他搂可可腰的胳膊紧了三分，呼吸也一口屏住不敢喘气。有些东西……已经……不是高中生的范畴了！
“不，姐姐，不……”柳澄的喘息剧烈起来，那份抗拒也重新回到身上——作为猎物的他感官更加清楚，也自然能意识到姐姐的不对劲。
但这些不是可可要担心的事，她只需要把这份爱吞噬殆尽，无论这一口会咬到什么。
可可的手离开胸口，在腹部流连了一阵，便继续往下滑——禁忌之门的锁链，已经在摇摇欲坠中作响！
啪！
……
……
一声……非常响亮的清脆声音，制造了一段冗长的沉默。可可举着左手，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被打的通红的手背，火辣辣的痛感仿佛在嘶嘶作响。
“你……？”
被强行打断的可可还没有完全清醒，她看柳澄的眼神有点复杂。刚刚柳澄打她的力道可以说是大到不正常。
柳澄喘息着，看着姐姐，局促地去解腿上的跳绳。
“你不愿意？”女孩问。
“没有，不是，但是这种地方……”柳澄口齿不清地想要解释。
“不愿意就算了。”
被浇了一盆冷水的可可冷静之余还多了几重冷漠，她凝着眉毛，扭头就走。脚伤让她趔趄了一下，柳澄伸手想去扶，又被如法炮制地打在手背上。
“不用你……反正你也拒绝我了……”
可可瘸着腿离开了教室，其实如果这会儿柳澄追上去还能哄好，可是这个弱气的男孩过于不主动，他只是那样呆滞地看着对方这样走出去。
他在想自己错在哪，在想该说什么样的话道歉，也在恐慌害怕，甚至在脑子里演练了几遍可可咬着嘴唇对他说分手的情景——当然，这事远没有那么严重。可可难过的是他的态度，要的也是他的态度。她当然能想明白什么是现在不能做的，但是她不能面对柳澄对她的拒绝。
她的小老师在她眼里那么优秀，她很怕什么时候，会有更好的人把他抢走。
可是柳澄就这样任由她瘸着腿走了，为什么他不能揭开那浮于表面的拒绝，留住自己呢？
她不知道那个男孩的惊慌失措和害怕，她想到的是，他是不是已经厌烦了自己，是不是不愿意为了她而追上来。
其实他们都没有错，只是太不想失去彼此。
后面数学课的时候，柳澄一直用掌心抚摸着同桌的手背，尽管早就不红了。他觉得自己打疼了姐姐，无论是手还是内心都是。至于可可，一开始椅子离她的同桌远远的，却到底没有把手抽回来。
少了一只手压着书，他俩的题写的歪歪扭扭的，彼此瞧了一眼习题册，又都乐了。
第二天早上，可可给柳澄买了新的礼服。在放进他怀里的时候，可可凑近了柳澄的耳朵。
“别拒绝我，永远不要。”
柳澄点了点头，然后又不甘示弱地小声回了一句:
“你也是……”
可可嘴角一勾。
“看你表现。”
“噢……”柳澄像小狗一样垂下了眸子。
“嘿嘿，逗你的，当然啦，当然了。”可可抱着自家小狗，使劲儿晃了几晃。
罪名为爱，不可饶恕，却天经地义。
后来在星期天，可可问她的男孩:
“你说，我们要是没有一起考到北京去怎么办？”
“那也没关系，无论在哪里，我们之间也是一张小小的机票而已。”柳澄轻轻说。
“你不怕我不要你了吗？”可可问。
“怕，但是我不信。”柳澄说。
随即他抬起头看着姐姐的眼睛。
“姐姐，你信不信这个世界上有平行世界？”
“噗。”可可乐了，“我知道是什么，但是好奇怪。”
可可喜欢一些现实主义的东西，但柳澄就老喜欢琢磨这些。
“那姐姐，会不会有一个平行时空，喜欢往柳橙汁里放可可粉？”
“噗，你问的越来越奇怪了。你说的是我们的名字呀？”可可笑着问。
“恩。这个世界这么大，一定会有喜欢这么做的人。就像我们两个，名字里明明是两种风格完全不一样的饮料，却又聚在了一起。可是喜欢就是喜欢，我就是要在柳橙汁里放可可粉才行，奶粉不可以，蜂蜜也不可以，就是要可可粉。”他说。
“为什么呀？”
“因为就像我爱你，没有理由，也没有任何其他选择的可能。”男孩笑着说。
“诶哟……挺会说嘛……”
“姐姐别看我们现在蛮辛苦的，也许……会有平行世界的我们，比这样更辛苦哦？”柳澄又说。
“高三还不够惨啊？还有什么样的会更惨啊？”
“比如说……”柳澄低着头，“比如说我们可能根本不在一个学校呢？甚至根本不在同一个城市呢？”
“噗嗤……”可可乐开了怀，“那我们压根儿不认识吧？”
“那可不一定，兴许……姐姐哪天不想学习了，闲着无聊，就会在网上看到我。我们会加上联系方式，一夜之间确认了情侣关系，然后，过几天就坐飞机见面！”柳澄说这些的时候眼里都是光。
“哈哈哈……你在说什么，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……”
“那姐姐信吗？”
“信。那你会每个月都来看我吗？”
“会。而且我相信，不出一年半载，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。”
“噗？也在北京？”
“嗯……不一定。北上广深我们挑一个吧？大城市热闹，深圳？上海？”
“上海吧，上海有迪士尼。”
“噗哈哈，那，那你去当公主吧，我们就住在迪士尼旁边。”
“那你呢？”
“我啊，接着当我的小老师吧。”
“是我的小老师。”
“嗯，你的！”
“行，一言为定。”
两人就这样对视着。明明只是笑谈，可可却配合着她的男孩，说的很认真。就好像，那不是什么平行世界，那就是下一世的约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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